“扶林呢?我的丈夫呢?我的孩子你们想怎么办?”此时的白玛脑海里只有张扶林和小官,如果她和张扶林一起死去,这是她们两个自己选择的路,她无怨无悔。
可小官呢,他才六个月大,他才刚出生啊,就这样随着她们两个死去吗?
张瑞峰看着痛哭流涕的白玛,那眼神冰冷得就像一座没有人情的雕塑。“那个孩子我们会抱回张家,张扶林和你一样,触犯族规,处死。”
张瑞峰的声音犹如寒冬腊月的冷风,无情地穿透白玛的身心。
说完这番话,他便带着其余张家人决绝离开,那匆匆的脚步仿佛在急于摆脱这令人烦闷的场景。
张瑞峰原本是打算连那个孩子也一并抹杀的,对于张家来说,与外族人通婚是绝对不可容忍的重罪,以往凡是有此类行为的族人,族里都会毫不留情地斩草除根。
但当张瑞峰抱着小官回来时,他敏锐地感受到了小官血液中的非凡浓度,这异于常人的特质使他当下断定此子必须留下,定要将其抱回张家培养。
白玛被孤零零地关在这狭小而幽暗的小屋中,内心满是惴惴不安。这个屋子对她而言是既熟悉又陌生,她曾在这里躲着见到了阿佳的最后一面。
那时的场景如今回忆起来愈发清晰,阿佳在这屋子里受尽了折磨,未曾想到如今轮到了自己。
“哈哈哈……”白玛笑得撕心裂肺,整个人都在颤抖。什么所谓的圣女,不过是那残酷的祭品,是那阎王骑尸的祭品罢了。
在这一刻,白玛彻底明白了自己那早已注定的悲惨命运。
然而,在即将失去生命之前,她能够拥有一个倾心相爱的爱人,还有一个可爱的孩子,这在她看来已是无比幸运的事。
夜色如墨,悄然笼罩着这片大地。晚上,白玛竟见到了一个让她惊讶万分的人——德仁喇嘛。
白玛挣扎着爬起来,顾不得周身的疼痛,急切地扑到德仁喇嘛身前,毫不犹豫地跪下。
“上师,我的孩子呢,小官怎么样?他还好吗?”白玛颤抖着双手紧紧抓住德仁喇嘛的手臂,抬头祈求地望着德仁喇嘛的脸,那眼神中充满了无尽的期盼和恐惧。
“他不会如何,但是你和张扶林会死。”德仁喇嘛的声音毫无波澜,冰冷得如同千年不化的坚冰。
这是白玛第一次听到他用这样的语气说话,在她过去的印象中,德仁喇嘛一直是仁慈和包容的,他的每一句话都宛如春风拂面的微风,温暖而轻柔。
可此刻,他的声音却仿佛是那刺骨凌冽的冬雪,无情地刺痛着白玛的心。
“上师,白玛祈求您,让我怎样都好,只要我的孩子能活下来吧!”白玛声嘶力竭地祈求着,这是一位母亲最后的、也是最诚挚的请求。
“那个孩子会抱回张家,他长大后还会回到这里,但是回来的只是一块石头,这就是张家。”德仁喇嘛的脸此刻沉入阴影之中。
白玛泪眼婆娑,视线被泪水模糊得根本看不清他的神情,可她却能清晰地感受到德仁喇嘛声音里那深入骨髓的冰冷。
“上师,有没有办法留我一口气,我的孩子,我的小官,他不应该是一块石头,他还有阿妈,他应该感受着他的阿妈爱他。”白玛再次泣不成声地祈求德仁喇嘛。
“你在这里等我。”德仁喇嘛说完,扭头便转身离开,那匆匆的步伐在夜色中显得孤独而坚决。
离开后,德仁喇嘛径直走向大司祭的住处。
一路上,他的心情颇为沉重,脑海中不断浮现出白玛那绝望而祈求的眼神,哪怕见多了世事无常,可对于看着长大的姑娘到底不忍心。
当他站在大司祭的门外时,却停止了脚步,只听到“吱~”的一声,大司祭缓缓打开了门。
“怎么站在门外,进来吧,外面冷。”大司祭倚在门口,声音慢悠悠的,目光审视地看着德仁喇嘛。
“你不是最怕冷吗,舍得离开你那破地儿了,看来你真的很喜欢这个小姑娘,怎么,求情来了。”大司祭的语气带着几分调侃,又有着几分洞察世事的精明。
“没有,族规不可更改,我懂,我想给她吃藏海花。”德仁喇嘛抬腿向屋里走去,脸上没有一丝的犹豫和退缩。
“你还是心软了。”大司祭感慨万分,那语气中既有对德仁喇嘛打破常规想法的意外,又有一份隐隐的理解。
两个人陆续进门,屋子里弥漫着温暖的气息。桌子上已经摆好了热气腾腾的热水和精致的糕点,仿佛大司祭早就知道德仁喇嘛会来一样。
德仁喇嘛也不客气,拿起水就大口喝了起来,一边喝还一边大口吃着糕点。大司祭也不说话,只是懒懒地倚靠在椅子上,姿态万千,眉眼惑人的盯着他。
德仁喇嘛吃完喝完,有条不紊地拿出手绢擦了擦嘴,“你手艺还是一如既往的差。”留下这句话,他便不顾大司祭的表情,大步流星地走向他的床,掀开被子,发现床上有一个隐藏的暗格。他熟练地打开暗格,从中拿出了一个精致的小药盒,转身就走。
大司祭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如此干脆利落地拿走宝贝,然后出门,等到看不见德仁喇嘛的身影,大司祭这才轻笑出声:“噗嗤,那你还不是都吃干净了,怎么就那么喜欢甜的呀。”这一笑,犹如百花齐放,屋内顿时充满了一种别样的风情。
德仁喇嘛原路返回,步履匆匆,脸上的表情依旧严肃。
再次找到还在地上呆坐着的白玛,他缓缓蹲下身子,目光慈爱地看着她,“白玛你要想清楚,吃了藏海花能让将死之人吊着一口气陷入沉睡,被唤醒后有三日时间能与生者好好道别。”
“白玛,吃下解药后,你只能在那里躺三天,这三天你的命会慢慢逝去,你也没有机会和你的孩子说话。”德仁喇嘛的声音依然平静,却隐含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不忍。
“谢谢上师。”白玛怔愣了一会儿,眼神逐渐变得坚定。她毫不犹豫地拿起德仁喇嘛手心的药,一口咽了下去。那一刻,她的心中或许有太多的不舍和无奈,但为了孩子,她愿意付出一切。
“德仁,你叫什么名字?”白玛突然问道,这是她第二次问他。
“张景希,我叫张景希。”德仁喇嘛,或者说张景希,回答的声音不大,却清晰地回荡在这狭小的空间里。
更新时间:2025-05-10 08:53:11